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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媽文學？養子設定，Mysta→Vox→Ike

是Vosta，是Vosta，是Vosta

人生總是出其不意。

Mysta早已想不起第一次看見Ike出現在家中客廳是在哪個糟糕的日子。眉目正經別緻的青年，白如冬日的雪。走過瑞典的冰窟，清瘦的剪影佇立在自家暖爐前，橘紅色的鮮豔火芒也絲毫褪不了從骨子裡散發的寒氣，冰清玉潔似乎是形容Ike最恰當的詞彙。

他在思考眼前這個男人的肌膚是否也如外表所見的手感細膩。無意間想起莎士比亞的《理查三世》中那令人錯愕的對白，不滿的冬天，不滿的雪。

然而現實中，英國的冬季不會輕易地被約克的紅日照耀成光榮之夏。

他的父親又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一個有副好皮囊、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i婊i子。

這些年來Vox帶過不少人回家，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不分晝夜從房裏溢出的悶聲Mysta早已司空見慣。Vox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反正那些也不是自己能夠干預的事情。

Mysta自打無趣地想。有些尷尬地想盡快穿越客廳回到屬於自己的堡壘，但願他的房間不會變成新客人的房間，哦，或許已經成為？更糟糕的事情是甚至成為Vox與Ike愛的砲房。

「嗨，你好」

「你好」

「我常常從Vox那裡聽到你的事情——Mysta。很抱歉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Ike Eveland，該死的，不知道Vox上哪去了」

「其實我不知道我是該先和你介紹我自己，還是該讓Vox介紹我呢」

這個男人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

這都無所謂。Ike的耳尖被室內暖氣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色，他的笑容好像從印象中的那些宗教畫看過，美得像聖母臂彎的夢。

「Ike，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在這住下？」

「是的。很不好意思打擾了，Oops，不知道Vox有沒有先和你支會一聲？」

「沒有，不過沒有關係。相處愉快」

他的Daddy從來不會向他透露任何私事，明白Vox只是盡可能地想讓Mysta遠離大人的情事，然而Mysta已經不年幼了，他早就懂得這些世間情愛。

其實Mysta對Ike的第一印象並不差勁，甚至可説是有那麼點好。他見多了為了利益和衝著Vox姣好面貌的女人，初次見面便傲慢地以這個家的女主人自居。這個名為Ike的青年態度極為禮貌溫順，Mysta揣度著Ike肯定受過良好的教育。

「我來自瑞典，是一名作家，現在剛好正值最忙碌的時期，平常都在寫作居多，在家的時間不會打擾你的。對了，我帶來了一些愛倫坡和拜倫的書籍，如果你有興趣我很樂意與你分享」

Ike朝著Mysta露出友善的笑容，漸層的瑪瑙綠眼睛眨呀眨，他有一雙漂亮會説話的眼睛，與之相比那些叫人們趨之若鶩的地下墓穴寶藏都顯得遜色。

他確信Ike的確是Vox最沉迷的那種類型。年輕漂亮、飽讀詩書、溫馴得像隻高雅的家貓，或許在夜晚也極能取悅男人。最重要的是Vox也喜歡愛倫坡。

Mysta意識到自己沒有一點能比得上Ike。

在和賢淑的瑞典青年簡單道過招呼Mysta狼狽的爬回自己的房間，他撲通一聲一股氣趴上床鋪，將臉埋進柔軟昂貴的羽毛被裏。

這個家的一切和自己的生命都是Vox給予的，曾幾何時Mysta能夠表露出自己真實的感受，他甚至沒有那個權利，即便他明白這些只不過是自己無法掏出示人醜陋的嫉妒。

要是沒有Vox，他現在肯定還在倫敦的哪個街區徘徊遊蕩，與夜晚的幽靈成群作伴啜飲孤寂。

他很感謝Vox在那個雨天的夜晚對髒兮兮的自己伸出溫暖的雙臂，來自地底深淵低沉的聲線蠱惑著神經，年幼的Mysta不敢置信地盯著男人赤紅的雙眸。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他六歲的事情。

Mysta是被惡魔養大的孩子。

然而Mysta對於『惡魔之子』這個不太禮貌的頭銜似乎有些怨言，嚴格説起來他與Vox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只不過是Vox撿回來的人類男孩，他們之間沒有那些血濃於水的羈絆。

只不過是與惡魔同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年長的惡魔就如同Mysta真正的父親耐心教導他學會日常大小事，如何打掃、如何料理、如何清理自己。

Vox購買了台電腦給小Mysta，不過他並不樂見Mysta成日沉迷工業革命後的娛樂產物，只是希望Mysta能多利用電腦學習。

感恩的心情緩慢推移成不可直言的情愫，隨著Mysta長大他開始利用電腦看了許多愛情電影，他似懂非懂明白了原來自己對Vox的感受被凡世稱之為愛，意想不到的情感在內心的帷幕匍匐。

嫉妒是一種成長痛。

肆意地拉扯著柔軟的皮肉，Mysta感覺自己就快要被撕裂成兩半。

Daddy、Daddy。我的Daddy。

笨拙的Mysta不必特意確認也能知道他和Vox肯定是相愛的，Vox身邊來來去去的戀人是最好的證據。只要任何人欺負Mysta，那麼隔天起床Mysta就再也看不見那人的蹤跡。

「Ema去哪了？」年幼的狐狸奶聲奶氣地怯生生問道，他實在不想再被這個勢利的女人以各種不可理喻的名義懲罰。

惡魔厚實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孩子的脊椎，男人只是微笑，沒有講任何一句話。

Vox比任何人都還要深愛Mysta，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對待，這些Mysta不能更明白了。只是即便是令人們聞風喪膽的惡魔，貴族的教育令Vox打自四百年前就熟捻無趣的倫理道德。

世上很多時候不是只要兩人相愛就能夠在一起。

他們是家人，會一直在一起的家人。該死的家人，永遠不分開。他們在一起已二十餘年，至人類的生命終結也終將被這個關係桎梏內心熱烈的愛。

Mysta只能眼睜睜看著熟悉不過的愛人與其他人墮入愛河，例如Ike這樣的人，Ike這樣的人。

Ike這樣的人。

從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聽見兩個人似乎在交談，Mysta不知不覺睡著了。

「早安，昨天你睡得真早，My son」

清晨Mysta下樓便看見Vox坐在客廳，他捧著一本詩集，美好的男人任何舉動都能成幅畫。惡魔不需要睡眠，Mysta只要想，隨時隨地都能找到Vox與他説上話。前提是Vox是在能讓人打擾的情況下。

「我都還來不及向你介紹Ike，你應該已經和他打上面了」

「見過了，我還知道他是名作家」

「是的。我的小作家。Mysta，Ike是我那個四百年來一直在尋找的愛人，」

Mysta實在沒有什麼興趣耐心聆聽面前的老男人講述什麼俗套的因果輪迴愛情故事。畢竟都21世紀了。

喜好浪漫的惡魔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上頭深深地點綴著幸福的糖粉，縱然自己是個十足十的笨蛋也看得出來。

一些無法言喻的情感在心臟騷動，Mysta的口腔酸澀得懷疑起自己昨天是否吃了太多什麼檸檬原汁甜點。

「他很漂亮，和你很登對」Mysta是真心的這麼認為。

「Oh，能夠聽見你這麼説我就開心了。我們三個人一定能組建超棒的家庭」

「Vox，我真的受夠了你的肉麻，我甚至還沒答應你這件事」

Ike從廚房探出了毛絨絨的腦袋，上揚的尾音充滿了不悅。

「Mysta，早安，你要來點早餐嗎？我在瑞典的時候雖然是獨居但從不自己下廚，不過既然都來到這了我想我該做點什麼，便嘗試做了些食物」

「剛剛Vox有幫忙我一些的，你懂的，你父親的味覺從不會出錯」

Ike笑得十分甜美友善，又有哪個人不會對這樣的甜心心動？

Mysta婉拒了Ike的早餐邀請，他從昨天開始就沒吃什麼東西，不過自己卻不想進食。或者説Mysta享受著這份飢餓感更為貼切，生理的飢餓讓人清醒，宛若新婚夫妻拌嘴的兩人映在眼裡太過清晰熱烈，視網膜都要被灼傷。

對於兩人接下來的對話Mysta沒有什麼印象，他只明白自己繼續待著這個空間著實有些尷尬。於是Mysta自顧自地拿起鑰匙就走向大門。他聽見Vox問他要去哪裡，Mysta只是淡淡地説了聲要去找朋友玩。

冬季的英國颳起冷冽的寒風，Mysta恨起自己穿得不夠保暖。這裡終年是陰沉的氣候，他從未見識過真正的太陽，更別提什麼約克的紅日。Mysta並沒有像他傳達的去哪個朋友家。而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散步著，他經過了聖保羅教堂，經過了熙來攘往的波羅市場，不知不覺走到了泰晤士河。

冬天沒有什麼笨蛋會冒著寒冷一個人在這兒看河，更別説現在還是大清晨。周遭寧靜的像死了一樣，倫敦一直是色素鮮少灰暗的城市，冬季甚是。

Mysta突然感到穿著鮮橘色薄外套的自己真是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什麼地方，他的家永遠只有那麼一個，好幾年來無數次思考過是該放下饒恕自己，但Mysta是個纖細的笨蛋，他沒辦法那麼豁然。

愛是什麼？愛的表現有百百種，自己只不過是個被Vox寵壞的孩子，一得瑟就開始想要更多。

Mysta繼續無力地走著，他走了很久直到落日，街道不起眼的角落被對比度低沉的餘暉照得悲傷，Mysta知道自己該回家了。在回家的歸途Mysta想著Ike是個溫柔的好人，Ike是這些年來他見過與自己的父親、自己的主人最登對的人，他知道他們會很幸福，而且絲毫不會嫌棄帶上自己。

一到家客廳的燈是暗的，Mysta本以為沒有人在家，直到他發現Vox緊閉的臥室，從櫻桃原木鋾造成的門縫流瀉出鵝黃色的燈光，Mysta好奇地走到門前，Vox在臥室裏嗎？

接下來他聽見了兩人份歡i愛的聲音。

該死的，這個家的隔音實在太差勁了。他早該明白的。

他也從來不會介意，真的。

Mysta是個笨蛋，所以他不會説謊。

習慣叫人麻痺，時間是流水潺潺的河畔，與家中新的第三名家庭成員——養大自己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Vox的戀人Ike共同度過了數不清的日子。

這個冬天很長，家裡的壁爐二十四小時都在燃燒著木材。Mysta的記憶很差，對於時間、日子這些過度抽象的計算單位更是尤其鈍感。

正如初識的好感度，Ike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對象，作為自己的朋友、作為自己的母親。即使是在居家穿著睡衣寫作的樣子也美得如詩如畫，Ike在意自己的形象卻不矯揉造作，他大方親切，但也不是凡事都那麼完美。

這個瑞典青年對於Vox日常求愛的行為態度火爆敷衍，見識到Ike嚴重的拖延症和過度攝取碳酸氣泡飲料的壞習慣，才讓Mysta有Ike是人類的實感。

畢竟他的Daddy一切都是這麼完美，也許是因為Vox不是人類，也許是因為Vox不願在孩子面前卸下裝備。他起初還以為Vox這次是真找了個天使，自己都與惡魔生活了那麼長段時間，又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天使。

Ike會與Mysta分享許多自己至今的所見所聞，Ike的聲音很好聽，講起故事來就像聽童話一般。Mysta開始好奇起在英國另一頭的那個北方國度，於是Ike答應了下次與他來場瑞典旅行。

他們由於年紀相仿共享著許多時下年輕人流行的遊戲和音樂，插不進話題的Vox每每都只能坐在旁邊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聊得火熱。

「我和Vox認識挺久了，起初是在網路上認識的」

在一起去超市採購完的歸途Ike唐突地開啟了從未談論過的話題，高跟的皮革短靴踩踏榕樹下的落葉，發出清脆的聲響，冬日所有緘默都被踩碎。

Mysta不確定自己有那個能耐聽這些事情。

「一開始覺得這個人真是不講任何道理，説自己是什麼活了四百年的惡魔，我差點以為我是遭遇到了網路上流傳的精神病愉快犯。我除了寫作，偶爾也會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傳些自己作的音樂。他每天都向我表白他有多愛我的聲音和我寫的作品，最後我實在拗不過他答應了他的見面」

Mysta也聽過幾次Ike唱歌，那確實很叫人沉迷。

「我沒想到這個住在英國的男人真的會親自來到瑞典找我，我們隔得是多麼遠。更沒想到他本人會是個十足的英國紳士，雖然有些抱歉，在還沒見面前我對於Vox的想像可是奇怪邋遢的宅男。你明白的，Vox的一舉一動都是多麼優雅得體，若是他有時對我講話能有些分寸更是完美」

「隨著他不斷千辛萬苦地專程飛來瑞典找我，我不得不承認我被Vox打動迷上了他。於是我們發生了關係，他向我坦承自己還有個兒子，名字叫作Mysta，年紀與我差不多，或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我有些詫異，不過他解釋道這個孩子並不是他親生的，而是他撿到的孩子，他説他實在放心不下這麼一個孩子，」

「你知道他對我説了什麼嗎？」Mysta覺得腦袋有些暈乎，歸途的路程似乎比來的時候還要久。他吞了屯口水，衝Ike搖搖頭，Ike繼續笑著説：

「Vox説，Mysta是他非常重要的人。你是他最深愛的孩子。如果我無法接受的話，雖然很心痛，但他也只能放棄我」

「當下聽到這些話我徹底被感動了。我敢篤定這個人會是我對的人，他是多麼的有原則善良。我一直都不是那麼需要愛情的人，Vox同時讓我理解了最無私的愛和最熾熱的愛」

「Mysta，你是個幸福的孩子，被Vox如此愛著。總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你愛得濃烈的人，你會享受到兩份甜美的愛情」

Ike愉悅地拉起了Mysta的手，Mysta還剛串連起幾年前有時候Vox會突然離開家幾個禮拜的事情，接下來聽到的話讓他大腦徹底過載，處理不來。

可是，可是，我愛的人就是Vox。打從二十年前就一直沒有改變。

Ike，我是多麼羨慕你。你可以和我愛的人接吻、擁抱，在彼此耳邊輕嚅愛語。但是我不行。

Mysta此時此刻是多麼想衝著Ike叫囂宣洩他承受的所有苦痛，早就被這樣的愛情傷得疤都結痂了，卻依然會疼痛。

他不痛恨Ike搶走了Vox，即便沒有Ike的存在，也注定無法與Vox相愛。

這一切都太過悲傷。Mysta覺得自己的臉色肯定很難看，但還是硬讓自己看上去正常。

Mysta痛恨愛情。

Mysta常常做夢。不是好的意味的那種夢。

他夢到自己還待在那個陰暗濕冷的暗巷角落，這次身邊沒有打著傘的Vox為他遮擋風雨，他孤伶伶地偎依者兩隻黑貓，短短的皮毛被雨水淋得結塊，摸起來像來自地獄。

夢裏的世界線他始終沒有遇到Vox——代替父親的男人。但是不知怎地，Mysta的潛意識還是記得Vox的存在，他在雨中不斷跑著，直到雨停了，還是在不間歇地跑著。

他只是一直在尋找Vox，但是Vox沒有出現。

跑著跑著Mysta就被嚇醒了。每次醒來自己都像剛從水溝被打撈出來，渾身冒著冽骨的冷汗。

是不是不管如何，自己的結局都是悲傷的。Mysta想，他好傷心。明明自己該是幸福的。

幸福的。

幸福的。

幸福的。

的。

Vox出門辦事了。

Mysta躡手躡腳地走進Vox與Ike的臥房，Mysta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間房間，他可説是再熟悉不過。連一些不能上檯面的東西都清楚放在什麼位置。

Ike睡著了。平穩起伏的胸埔示意Ike正在做著美好的夢，暗紅色的床單和Ike清新簡約的形象有些不搭嘎。Mysta單手支撐在床鋪，坐在床沿直勾勾地盯著Ike的睡臉。

Ike，你又做著什麼樣的夢？

然後Mysta親吻了Ike，唇瓣對唇瓣。這是他第一次接吻，Ike的嘴唇很柔軟，有著淡淡的山玫瑰香氣。他只不過是想汲取些所愛之人的溫度。

這對Vox纏綿眷戀的嘴唇，Vox的愛人，無數個夜晚溫柔的故土。

這個冬天真的太長了，如同他的愛戀。

Mysta蹲坐在地上，無聲哭了出來。